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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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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翔在丁字路车站送夏云洁转乘去芜湖的长途汽车后,自己再转乘去县城的汽车,出了车站,马不停蹄赶向招待所。
一路上,龙天翔满脑的不安和满腹的愧疚,见到小兰该怎样跟她解释,该怎样跟她道歉,又该怎样跟她藕断丝连。然后去农具厂打探一下谁是卢海英。最后再去饭店摆桌酒请请客,表示表示孙老师和陈医生两家对自己多年来的关心和照顾,顺便带些油画颜料为夏云洁画幅照片。
跨进招待所大门的一刻,龙天翔的不安和愧疚荡然无存,心头的欣喜溢以言表,间谍去了芜湖,天高皇帝远,她想看也看不到,想管也管不着了,假如小兰花像蝴蝶一样突然飞出来,展翅扑到自己的怀里,一声“龙哥,我想你”,那么,整个世界就属于自己了,天塌下来也在所不惜。
几分钟后,龙天翔天旋地转,感觉天真的塌下来了,这个世界已不属于自己,灵魂已追随小兰花而去。
“龙老师,你还没走啊——?” 叶丽芳去客房检查回来见龙老师还没走,以为还有什么事要问,自己先问了一句,“龙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小兰她被车撞了?”
龙天翔无语摇摇头,看了看叶丽芳,自言自语道:“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然后擦了擦眼泪,“小叶, 你知道不知道小兰在上海哪家医院?龙天翔打算叫母亲去医院探望一下小兰,借此可以了解小兰的具体病况。
“不清楚,只知道是小兰的父亲和农具厂的小闵他俩一起坐救护车送小兰去的上海。”
“救护车?坐救护车去的?”
龙天翔明白小兰此去凶多吉少,自己既帮不上忙又无回天之力,拿出20元请小叶转交给小兰母亲,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农具厂。
天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龙天翔手中的雨伞没撑,引来路人的好奇,龙天翔只顾着低头走路,根本不知道天在下雨,根本不清楚衣服已被雨水浇湿,更不明白自己手中拿着一把伞。
龙天翔走啊走,走过了农具厂还在走,前面已是一片稻田,龙天翔才像梦游一样醒过来,折返身约走了七八分钟才看到农具厂紧闭的大门。
传达室一个老头见有人在门外张望,从窗户伸出头问道:“你找哪个?”
“小韩。”
“厂里放假,小韩和他女朋友去插队的乡下了。”
龙天翔还站在雨中,门卫老头招呼他进屋:“看你这个人,有伞不用,秋雨淋了会生病。”
龙天翔这才意识到雨水已经顺着发际在往下挂,突然感觉浑身发寒,紧接着一个喷嚏,龙天翔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再擦了擦头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大伯,我想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你们厂里有没有一个女知青叫卢海英的?”
老头对龙天翔瞅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龙天翔:“你认识小韩怎么不认识他的女朋友?”
“谁是小韩的女朋友?”
“就是你刚才问的卢海英呀!”
“啊——?卢海英就是小韩的朋友?你们厂有几个小韩?”
“就一个,叫韩光,上海知青,脸黑黄黑黄的。”
龙天翔不敢再问下去,心想,还好韩光不在,否则,当着他的面问他女朋友自己将无法自圆其说,龙天翔在心里埋怨起舅妈,怎么不调查清楚就把卢海英介绍给自己,难道是卢海英没把自己的事告诉家里?难道是卢海英在广撒网,假如是这样,自己绝不能钻进去,俗话说朋友妻不能欺,对自己而言,朋友的朋友也不能欺。但是,龙天翔不敢保证卢海英会不会主动给自己写信,就是不主动写信,自己也不好意思跟他俩见面了,否则会引起瓜李之嫌。
龙天翔感激地望了一眼老头,要不是他让自己进去避雨,自己下个周日肯定还要来见韩光,向他打听卢海英和那个陪小兰去上海的人,即然自己不想再来了,就只能再向老头打听了:“大伯,我还想再打听一个人。”
“你说,是谁?”看门老头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跟人说过话,正闷得慌,见有人陪他聊天求之不得,尽自己所知有问必答。
“听说你们厂有个上海知青陪一个招待所服务员去了上海是吗?”
“吁——,这件事倒不详细,不能瞎说。”老头毕竟摸不到龙天翔的底细,万一祸从口出,是白是黑就讲不清,所以,卖了个关子。
龙天翔从老头嘴里掏不出信息,有点失落感,总不能像白公馆和渣滓洞那样硬逼人家说。望望天,雨见小了,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赶快和老头道别,先去陈医生家,让他们别煮饭了,晚饭在饭店吃,却被陈医生好一顿埋怨—好了伤疤忘了疼,穿开裆裤—装阔,不如小兔精打细算,……。
陈医生待人直来直去,不来虚的,体现了北方人的直爽和直率,龙天翔很敬重陈医生,所以恭敬不如从命,先去孙老师家告知晚饭在陈医生家吃,再去街上买了荤素蔬菜,提了好几袋,两家人齐动手,像过年一样热闹。
陈医生家的主食是韭菜水饺,擀面拌馅比东北大娘水饺还专业,龙天翔在上海学会了包馄饨,在陈医生家学会了包饺子,南北风味的面食手艺和为人处事潜移默化改变着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对朋友要诚要真,回想起自己对铜头的利用和唯我独尊,龙天翔觉得应该给铜头的父亲谭叔写封信去了,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婚姻情况和近期发生的干部带头包办婚姻,希望能得到他的赞扬和褒奖。
龙天翔的婚姻聚餐缺了新娘子成了当晚的笑料,郭医生又是快人快语:“我说小龙哎——,什么都能缺,就是婚宴不要缺新人,你这叫有锣没鼓—唱独角戏。”
在这种场合,孙老师不敢多说话,生怕又要被老婆托嘴,尤其是在龙天翔的美术专业考被人开后门,断了当画家的美梦之后,孙老师日见萎缩,见到老婆像老鼠见到猫。
郭医生的托嘴是修理臭嘴男人独一无二的法宝,任何脸皮再厚的男人在她的托嘴面前只能甘拜下风落荒而逃。郭医生是妇产科医生,接生小孩的动作是手掌向上,虎口张开,只要这个动作往男人的下巴处一伸,比的上一千句骂和一万个咒,对方会马上住口。龙天翔吃过小孩衣胞拌瘦肉煨的汤,不好吃,太腥, 是在郭医生的强迫下才皱紧眉头喝下的。
被郭医生誉为独角戏的喜酒在她的独角戏演唱下高潮接二连三,龙天翔刚要咽下的一口62度白酒被她的一句荤话呛入气管,半天回不过神来,感觉自己像许云峰+③被灌了辣椒水,气还没有喘定,辣椒水真的来了:“我说吧,什么都能缺,就是婚宴不要缺新人,小夏不在,你心里不好受就自己跟自己憋气了。”
喜酒喝到一半,文教局长来串门,一进屋就闻到酒气熏天,开口第一句话:“今晚谁是李白,谁是李林甫?”
陈医生一边站起邀局长入座,一边手指着郭医生:“她是李白,小孙是李林甫。”
“这不能算,我知道他俩的龙虎斗,小孙不光是帮小郭脱鞋,还要脱……。”古局长刚想说脱裤子,一看儿童不宜,马上收口,又见龙天翔,似曾相识,一下子想不起来,手点着龙天翔问陈医生:“他就是你介绍的那个新大学生吧。”
“是啊——,刚结婚,请我们两家聚餐,热闹热闹,大家助助兴。”
陈医生说话时,古局长在东张西望找新娘子,看来看去没一张生面孔,都是熟面孔,觉得很奇怪:“怎么没有新娘子?”
“你局长今天来的正好,小龙是夫妻两地分居,你看怎么办?”陈医生爱人抓紧机会帮龙天翔讲好话。
“很简单,把他爱人调过来不就好了么。”古局长脱口而出。
“他爱人在芜湖市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龙的爱人怎么肯调到我们这里来。”郭医生在一旁帮腔。
突然,古局长想起了什么,望了望龙天翔道:“龙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龙天翔。”
古局长听罢,将酒杯重重地朝桌上一蹾:“龙老师,你闯祸了,你知道吗?”说完,转向陈医生,“我今天来你家就是想问你这件事。”
陈医生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这么严重?”
“你问他自己,他连县委书记的屁股也敢踢。”古局长气的两眼翻白。
龙天翔将写信给报社揭露包办婚姻的事来龙去脉了一番,就是不明白怎么在局长眼里成了闯祸。
“大家听见了没有?就是我古某人肯放龙老师走,人事局一关就像一道闸门把他关死了。”
“嗨——,人事局还不是听你们文教局的,你们同意放,他们何必要卡!”孙老师听不懂局长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所以,来个激将法。
“我的大画家,你只懂业务,不懂人际关系,你知道新来的人事局长是谁?他是县委书记的大舅子。”
所有在场的人不仅开始冒酒汗,还在冒冷汗。
一场喜酒喝成了一场愁(仇)酒,龙天翔在化验值班室整整一晚没睡着。
+③许云峰—小说《红岩》中的主要人物,被国民党特务严刑拷打,其中就有从鼻腔倒灌辣椒水之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