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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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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英听完了母亲的一番甜言蜜语重新回到厨房,感觉煤烟味不像以前那么刺鼻了,凌乱的厨房不像以前那么剐心了,以前不愿沾手的淘米洗菜烧煮像殷承宗+②弹钢琴一样娴熟,得心应手,兰若英一边轻哼着京剧《红灯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唱段,一边为姨妈烹饪喜欢吃的白水鱼,要多放点姜和香菜,还要搁上辣椒酱味道才鲜,还要为父亲做个下酒菜,总之,从现在起,自己要学会一切家务,将来才可以为龙哥烧一桌好菜,看着他美美地吃,慢慢地品,只要他吃的高兴,自己做牛当马也愿意,谁让自己爱着他哪!兰若英突然觉得,爱一个人原来是要为他付出,那么,龙哥会为自己付出吗?他会为自己付出什么哪?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兰若英想到此,抿嘴笑了笑,脸像被煤球炉烫过一样红的发亮。
下午接班一进招待所,兰若英先去龙天翔住过的客房,见房客还没住进来,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浮想联翩,自己曾经和龙哥同床共枕的这张床摸上去是那么的亲切和温馨,好像还有龙哥的体温在上面,兰若英忍不住躺在床上,抱住枕头,重温那晚欲仙欲死勾魂摄魄的良宵美景。
门被推开时,兰若英还在缠缠绵绵,门被关上后,兰若英还在痴痴迷迷,当一只手触摸到自己的胸脯时,兰若英还幻觉成是龙哥的手在抚爱自己。不对呀!龙哥的手是那么的细滑,那么的有磁性,这一只手怎么那么粗糙,那么粗鲁,那么放肆,兰若英睁眼回头一望,妈呀——!一张丑陋的脸,一副大黄板牙。
“流氓!你这个臭流氓!” 兰若英一跃而起,手拿枕头不要命地抽向那个不速之客。
“妹子,别生气唦,我以为你在等我唦。”
“你进来干什么?”
“嗨——,我花钱怎么不能进来唦?”
兰若英气昏了头,一听才明白,他是房客,他可以进来,自己倒进错了时间和场所,但是,为了镇住这个房客,不让他再有第二次非分之想,以防他将刚才的事渲染出去,将培训时学的一套用了出来;“告诉你,我哥是公安局的,你想不想进去待两天?”
“哎呦——,妹子哎,你饶了哥吧。”
“谁是你的妹子,你现在就退房,滚。”
“好好,我滚我滚。”
兰若英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魂,又羞又恼,感觉胸脯还有蚂蚁在爬,还有毛毛虫在刺,这个乌龟王八蛋想占便宜门也没有,自己这个地方是专对龙哥开放的, 是他的私有领地,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兰若英重新坐回床头,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躺下做美梦了,想到明天龙哥就要来看自己,想到母亲为自己找个上海婆家,不是龙哥还会是谁?一定是龙哥,呃——!好幸福啊——!
兰若英回忆起培训回来后当班的第一个早晨,当自己第一眼发现那件藕青色的背心时,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难道在这县城里还有同样两件颜色一样,形状也一样的背心?三年前,就是这件独一无二的背心俘虏了自己的眼球,这个穿背心的小帅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走路的姿势和神态与众不同,稍带外八字的步伐自信坚定,这个小帅哥每天从自己工作的门市部经过一两次,都是步履匆匆,偶然侧目对自己一瞥,时间短的可怜,半秒钟不到,太吝啬了,太不给面子,其他男人都会死死地看着自己,赶都赶不走。
小帅哥微黑的脸颊伴有点点红痘,脸部的侧面也与众不同,鼻尖和下巴轮廓分明,这种脸型是不多见的,有点像《虎门销烟》里的那个电影演员,头发也带点卷,这个小帅哥以前怎么没见到过,看样子,是个知识青年,听说上海来的知识青年一年比一年多,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能看的出来,那么,这个小帅哥这些天不在生产队干活跑到县城里来干什么?
小帅哥再一次步履匆匆经过,再一次吝啬的一瞥,自己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跟出去看他到哪里去,只见小帅哥身影一闪,进了文化馆,难道,他是文化馆新来的老师?
想到老师,小兰既敬畏又害怕,读小学五年级后,老师不再提问自己,也不问自己学习成绩的好坏,因为,上课时自己总会走神,在想放学后到哪里去割猪草,和谁一块儿爬树掏鸟窝,放在铅笔盒里的橡皮被谁偷走的,爸妈为什么老在半夜打架,……。
自从看了小帅哥画的《俺老猪也为四化作贡献》之后, 才知道他不是新来的老师,是参加美术创作的年轻画家,怪不得隔几个月,有时隔半年才能看到他,害自己像长颈鹿一样总要伸长脖子朝外探望,希望小帅哥的身影再次出现。
桃红柳绿的五月,十八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季节,随着生理的变化越来越强烈,骚动的心已经像决堤的江水汹涌奔腾一泻千里势不可挡,梦中的小帅哥怎么还迟迟不来,小兰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望眼欲穿,什么叫望穿秋水。
千盼万顾,小帅哥的身影再次出现,回眸一笑百媚生,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小帅哥身穿一件藕青色背心,在白衬衫的衬托下,赏心悦目,在匆匆的人流中,格外醒目,格外靚眼,格外让心脏怦然跳动。小兰已经掌握了小帅哥的行走路线,知道他必定还会从原路返回,而且,返回时必定与自己又是一次侧面一瞥,想到这吝啬的侧面一瞥,小兰几次在家里,在夜晚悄悄流泪,暗暗神伤。难道自己的美貌没有打动他的心,难道自己深情的专注没有被他接纳,难道还要自己不顾少女的羞涩和习俗主动开口,主动献媚,主动索爱。积聚心头爱的怨情让自己心猿意马织坏过好多布,扣掉过好多钱,手指也被夹伤过几次,自己为了这个小帅哥已经有点神魂颠倒,小兰讨厌自己做了女人,假如自己是个男人多好啊!可以主动去爱一个姑娘,可以主动请她看电影,可以主动牵她的手,可以……。
来了,小帅哥远远的向自己走来,边走边吃着早点,门市部前已经聚集起好多不要脸的臭男人,看到自己望眼欲穿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在看他们,臭美吧,本姑娘在等心上人。
近了,小帅哥自信的脚步好像有点不自信了,步履渐渐慢了下来,步幅也跟着小了下来。
停了,啊——!小帅哥面对面朝自己看着,但是,他没有挤到人群的前面,而是站在人群的后面,靠近点,小帅哥,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向他投去深情的目光和甜甜的笑嫣,他怎么没有给我一个回笑哪?他的目光分明是对着自己的,而且是专注的,这种目光是奇特的,不带邪念的,不沾亵渎的,与其他所有的男人是不一样的,是与众不同的,像是丘比特箭又不像是丘比特本人,像是一见钟情又不像是钟情一见,小帅哥目光与自己足足对视了五秒钟,这短短的五秒钟是多么的摄魄钩魂,是多么的心旌摇曳,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五秒钟后,小帅哥的目光开始游移,移到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好像还移到了自己的脖子肩膀和腰身,这个小帅哥怎么这么看人的,他到底在看自己什么哪?
走了,小帅哥走了,小帅哥头也不回地走了,把自己晾在原地,魂却跟着他去了。
小兰的回忆还在继续,这种回忆是痛苦的。
突然,小帅哥像从人间蒸发一样,藕青色的背心再未出现,问了文化馆的老师才知道,小帅哥上了大学,去了芜湖安师大,妈呀——!自己的眼光怎么这么准,这个小帅哥将来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因为,自己已经认准了他的气质,他的神韵,他的与众不同。
自己和厂长去芜湖公差在安师大门口徘徊的事已经告诉情哥哥了,自己拒绝了多少媒婆的说亲也告诉过了情哥哥,就是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客房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天旋地转。
培训回来后的第一天上班,自己早早到了招待所,听领班介绍二楼住了个大学生,刚毕业,自己心头已经暗熄的火花骤然腾起,掐指一算,小帅哥正好走了三年,会不会是他,打开房门,见房客还没起床,先扫地打水擦窗,眼睛时不时朝房客的睡床瞄上一眼,可是,房客面朝墙壁,看不清他的脸。
所有的内部整理工作都做完了,房客还没醒,像个死猪一样,但是,没有打呼声,根据服务标准和规定,自己应该离开客房了,应该去打扫其他的客房了,可是,自己还是存有一点企盼,留有一点侥幸,希望在自己离开的最后一秒,房客能醒来,或者,房客能翻个身,让自己好看清楚是不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
小兰不顾规定,打破常规,轻手轻脚走到靠门的客床边,天那——!这是真的吗?蜷缩在床脚靠墙的一边露出了一片藕青色,勾幻起小兰大脑深处的记忆密码,这个久违了的颜色是多么的亲切,是多么的养眼,是多么的令人神往。小兰弓腰屈背伸臂勾手提起一片藕青色,小兰激动的手开始颤抖,腿开始颤栗,是一件无袖背心,背心的条纹跟情哥哥穿的一模一样。是他?不像,只看到半边脸,白净光洁,棱角分明,上嘴唇和下巴处的胡须根依稀可辨,和自己的情哥哥相比,似像非像,没变的是略带卷曲的头发显得更加黑亮,小兰再俯下身体,看清了房客的全部侧面,天那——!是他,秀美的鼻梁和略带上翘的鼻尖,突然,小兰的心底深处萌发出一种奇特的情愫,面前的情哥哥应该是个婴儿,应该得到自己的呵护,应该得到自己的拥抱,小兰几次欲趁情哥哥熟睡之际偷偷吻上一口,了却三年来的苦思,弥补三年来的冥想,在自己即将为人之妻之前不留任何遗憾。
小兰蹑手蹑脚将房门轻轻关闭,再战战兢兢回身到床边,屏住呼吸,鼓起勇气,探身下吻之际,房客一个翻身,四目相对,迎来了第二次五秒钟对视,小兰发现,情哥哥的眼神与第一次的五秒钟有了新的寓意,似乎有了一见钟情的双相交流,似乎有了丘比特箭的不言自明,直到情哥哥的一句—是你?小兰才从梦境中醒来,直到情哥哥抬起双臂做出自己织布动作的时候,小兰才真正意识到幸福已经降临到自己身边,原来,情哥哥一直没将自己忘掉,原来,自己在情哥哥的脑海里已经被深深埋藏,否则,短短五秒钟的对视,怎么可能将三年前的往事突然想起,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情哥哥给了自己有身以来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快活,爱的甜蜜让自己陶醉,情的抚爱让自己亢奋,与情哥哥分别后的日日夜夜,自己满脑子想的就是那晚的情景,连晚上做梦也和情哥哥在一起,白天上班时回想梦中的情景脸红耳热,飘飘欲仙,为此,小兰后悔那晚没有以身相许,没将自己的贞操献给情哥哥,以表明自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
正当兰若英想入非非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一声叫喊:“小兰——!有人找。”
“啊——?龙哥提前来啦——?”兰若英一个箭步冲出客房直奔底楼大厅。
“谁找我?”兰若英没见到龙天翔,才想起问领班。
“是他。”领班朝大门方向努了努嘴。
兰若英回头一看,是个男青年,自己不认识,正在疑惑间,男青年笑眯眯走
上来:“请问,你叫兰若英吗?”
“我是,你是哪位?”
“呃——,我听你姨妈说你去上海参加培训,在闸北区,是哪家宾馆?”
“你怎么认识我姨妈?”兰若英先没有回答男青年的问题,而是反客为主,先问男青年和自己的姨妈是什么关系。
男青年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插队在西桥,和你姨妈是一个生产队,我姓闵,在农具厂工作。”
兰若英听口音和看长相判断这个姓闵的男人不像在说假,爽快回了一句:“在天河宾馆培训。”
“正巧,我的叔叔也在那个宾馆上班,他是大堂经理。”
“是的是的,指导我们培训的那个经理就是姓闵,他是你叔叔啊?你俩长的还有点像。”兰若英好像它乡遇故人,对眼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了点好感。
他俩聊了没几句,从大门外一下子涌进许多人,进门就打听谁是兰若英?谁是县委书记家的儿媳妇?写信给报社揭露包办婚姻的人是谁?兰若英现在有没有新的对象,她家住在哪里?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吓的兰若英赶紧逃回休息室,把门“砰”的一声关紧,心里一下子多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几天之后,兰若英成了全县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②殷承宗—中国音乐家、钢琴演奏家。主演钢琴协奏曲《黄河》以及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伴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