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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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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兔送小龙上车,离开招待所时,小龙特意去跟小兰道别:“小兰花,我走了,你的包办婚姻我已经向报社反映了,到时我再告诉你,等我的好消息。”
“龙哥,我爱你,你一定要娶我。”小兰抓紧时间拣重要的话讲。
“小兰花,我送你一样东西。”小龙没有直接回答小兰的话,而是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急忙掏出一瓶花露水递到小兰手上。
小兰在接香水的瞬间,一把抓住小龙的手,扑到小龙的怀里,眼泪哗哗而下。
“小兰花,别这样,给人家看到了。”
“我不在乎,我不管,我……。”小兰边哭边说边跺脚。
小龙只能从小兰的紧抱中挣脱出来,帮她擦了擦眼泪,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乖,小猫咪,听话,下星期天我来看你。”
小龙离开后,小兰嘴对着花露水瓶吻了又吻,口水浸湿了花露水瓶的外包装纸。
去西桥的是辆带帐篷的卡车,只能站不能坐,人挤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小龙站在车的尾部。临开车前,上来了一位脸色清癯身材高挑头发斑白的老者,从他的衣足打扮和上衣口袋中一支钢笔,小龙估计是个干部或知识分子。
“小龙——,再见!”小兔在车下挥了挥了手。
“再见——!有空到西桥中学来玩。”小龙贴着老者的后脑勺回了一句。
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小龙的心空落落的,反正站着也是站着,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嘴不闲就可以。
“请问,到西桥要多长时间。”小龙很绅士地问了像知识分子的那个老者。
“不消一个小时。”老者转头回望了一下。
“车站离西桥中学远不远?”小龙必须问清楚,因为,两个箱子和一只旅行袋是心头的累赘。
“你是新分配来的龙教师吧?”老者的语速很快,而且有跳越感的语结,嗓音有点沙哑。
“是啊——,你……?”
“我是西桥中学的,姓关,我在文教局听说新分一个英语教师给我们学校,我猜就是你。”
“你好,关老师,幸会幸会。”龙老师很想伸手和关老师握一下,但是,龙老师的手臂抬不起来,抽不出来,拥挤的车厢前肚贴后背
几句对话下来,龙老师对关老师印象很好,和气热情。一路上,关老师描绘了西桥中学的环境,还介绍了正副校长姓甚名谁,以及全校教职员工的大致情况。关老师还特别强调,由于没有专职英语老师,高中英语课开不出来,说龙老师的到来,如同久旱遇甘霖。关老师还简单介绍了他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他的爱人也是中学教师,夫妻俩都教数学。
卡车沿着县道行驶了约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的车站,下客上客后,朝着去芜湖的方向又行驶了约十分钟,拐到了一条泥路岔道上。突然,卡车开始忽高忽低,车后卷起的扬尘像一条黄龙,蔽天盖日。透过尘烟,公路两边尽是高低起伏的山丘,长着低矮的藤状植物和荒草,只有在低洼处,才能见到小片的水田。吆,原来这就是丘陵,跟自己插队的公社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龙老师对丘陵没有好感,从中学学地理时,丘陵就给他留下一个荒山野岭的印象,是不毛之地的代名词。
到站下了车,关老师见到家住附近的几个高中生,安排他们找一辆小推车把龙老师行李运到学校,因为,车站离学校还有一里多路。学校已经知道有个男教师要来,由于宿舍不够,安排龙老师和另一位男教师合住。这位教师姓洪,当地人,老婆在榨油厂上班。这间宿舍约十个平方,所以,一张床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洪老师只在白天办公用,因为,他家还有一间。
安顿好了住宿,龙老师先对周边环境和校区大致了解了一下。
自己的宿舍在一长排矮平房的顶头,关老师一家住在另一头,隔壁是吕老师一家,中间还住着牛老师一家,以及,另一个单身男教师和会计。所以,这一排平房总共有十几间宿舍,座落在学校的北面最高处。房屋前面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前面的低凹处是全校其他教师宿舍和教室。学校的前身是皖南事变前新四军一个营的驻地。
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本外地的老师没到齐,所以,整个校院冷冷清清,下午,龙老师去街上兜了一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找到邮局买了信封和邮票,找到卫生院配了一点黄连素药,不用付挂号费,也不用付药费,就凭一张干部医疗卡。龙老师还去了公社,听关老师介绍,公社妇女主任和广播站播音员是上海女知青,所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龙老师出于礼节想去拜访一下。
公社所在地是个山丘,新盖的几排平房孤零零的,播音室在第一排平房,门关着,龙老师敲了敲门,从隔壁的门里传出一声:“谁在敲门?”音色很美很脆。
“是我。”龙老师转向隔壁的门口。
门缝敞开的一刹那,龙老师和里面的人都大吃一惊,两人异口同声:“呀——!是你。”
播音员叫陶美娟,66届高中生,五年前她和几个女知青去过龙老师的知青组。
进到屋里,一个两岁不到的小男孩抬眼望着龙老师,有点怯生生的样子,
“这是你儿子?”龙老师从小孩的长相推断了一下。
“叫叔叔,快叫。”
“叔—叔——。”小孩躲在母亲的腿后,探出半个脑袋。
“叫什么名字啊?”龙老师像在问小孩又像在问陶美娟。
“郝敏,我给他起了个单名,好叫。”
他俩聊开了,多半是陶美娟讲,龙老师听,陶美娟对龙老师印象很深,蚊帐里挂满了自己画的图画,陶美娟的大哥毕业于浙江美院,所以,对龙老师特别有好感,认为搞艺术的人有品味,懂情操,不像自己的丈夫是个大老粗。
陶美娟的丈夫在马鞍山工作,夫妻两地分居,陶美娟正在想方设法调到马鞍山市里,从陶美娟的讲述中,龙老师隐隐约约感到夫妻两地分居不仅对带小孩的女方造成很大的不便,而且,对夫妻双方的感情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小陶,听说妇女主任也是上海知青?”龙老师不想多听夫妻感情的问题,转了个话题。
“是的,姓卞,叫卞丽芳,以前在你一个公社的。”
“她在不在?”
“下队去了,忙的不得了,一会儿这个找她,一会儿那个找她。”
“你儿子长得像你,很漂亮,”龙老师实话实说。
“就是么,人家都说儿子像我,他爸爸说像他,你说怪不怪。”
“儿子像娘金子打墙,像娘好。”龙老师附和了一句。
“就是么。”陶美娟听到龙老师的两次赞美,高兴地合不拢嘴。
“今天叔叔空手来,不好意思,下次买糖给你吃。”
“小龙,你来的正好,下周四我去县里办调动,你帮我照看一下郝敏,好不好?”
“没问题。”龙老师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陶美娟住处,龙老师忧郁的心情更加烦躁,心想,知识青年解决了工作,接下来就是婚姻,一步紧跟一步,步步不称心,不圆满,家不像家,夫妻不像夫妻,这夫妻两地分居成了社会问题,成了名存实亡的缺性少性无性婚姻,陶美娟的今天就是自己和小夏的明天,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要是狠狠心不被小夏的饭店寻死觅活吓唬,自己就可以一门心思无所顾忌大张旗鼓地把小兰花揽在怀里,亲在嘴上,蜜在床头,就不要去看蒋股长的驴脸,更不会听到刺耳剐心裂肺的—真不像话。
晚霞的余辉映照着破败的校舍,农家的狗吠唤醒了龙老师的遐想,关老师的真情让龙老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声声招呼从关老师的挥手中传来:“龙老师——,龙老师——。”
“哎——,关老师,什么事?”龙老师边跑边回应着。
“龙老师,晚饭在我家吃,刚才去你宿舍见你不在,估计你去了街上。”关老师为了体现真诚和真心特地在校门口等龙老师。
“呀——!这怎么好意思。”龙老师的第一反应是没想到,第二反应是没听错吧,这个荒蛮之地,人情味却出乎意料的茂盛,龙老师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没关系的,随便吃吃,添筷不添人。”关老师的快捷语速传递出一种热情加热心的气场。
龙老师不再假装客气,乖乖地随关老师去了他家,饭桌上,加上龙老师,真好是八仙过海,三代同堂,看着关老师的母亲,龙老师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同样是小脚,同样是佝偻着脊背,同样是慈眉善目,龙老师骤然体验到家的温暖和温馨:“奶奶——,您老高寿?”龙老师先从长辈问起。
“什么——?我耳背,听不见。”奶奶笑眯眯地用手扶着耳朵,做了个耳聋的姿势。
“我妈82岁了。”关老师爱人替婆婆回了一句。
“你贵姓?”龙老师接下来想跟关老师爱人搭话,所以,先从问姓开始。
“姓龚,龙共龚。”龚老师和她婆婆一样,说话也是笑眯眯的,而且,带点羞涩。
那年,关老师的大女儿考入上海同济大学,一家人欢天喜地的余兴绵绵流长传染给了龙老师,龙老师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想了想道:“我的大弟弟也在同济大学,国庆节让他带你家大女儿去我家玩玩。”
关老师一听欣喜万分:“好啊!好啊!”一点都不客气,不客套。
餐桌上菜肴不多,荤菜更少,但是,龙老师吃下的片片情浓浓意比吃山珍海味还要舒坦,还要滋润。
来到陌生的地方,来到新的单位,龙老师将第一天的所感所受如实地鸿雁传书飞向远方的未婚妻—小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