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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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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先生怀着无尽的悲伤泪别敏女士,又怀着无言的失落骨肉分离,曾经是祖上的皇土,母亲的怀抱,自己的祖国,而今国籍的关系,外交的关系,政治风云的关系,堂堂皇室的后裔,竟然连一个平民百姓的天伦之乐都难以实现,夏先生脸部的咬肌像两颗滚动的钢珠一上一下,于是,拒绝了一切参观访问,连夜秉笔直书,向皇上奏本。奏本直达天庭,皇恩浩荡,御笔圈阅,交恩来阅、办。
四月的北京,并没有春暖花开,梁效的文章连篇累牍,批林批邓还在继续深入,还在继续消耗国力,内耗人心。
凌晨2点,总理拖着疲惫的身躯,喝完一杯燕麦粥,在西花厅召见了夏先生。听完夏先生的陈述,总理微皱起浓黑的剑眉,抬起弯曲的右臂:“夏先生,祖国仍然是你的家,祖国依然是海外游子的怀抱,欢迎你回到祖国的大家庭,只要大家庭在,我想,你的小家庭一定会骨肉团圆的。”
“谢谢,谢谢总理,谢谢祖国,谢谢……。”夏先生此时此刻除了会说谢,原本想好的感激之词已显得那么多余,那么谨小慎微,那么庸人自扰。
一份加密函件搁在安徽省委书记办公桌后几天,省统战部已经派专人去了淮北,经调查核实,确有一个叫琴的下放知青,出生年月相仿,手腕处的胎记也无误。
几天后,又一份加密函件搁在了总理的办公桌上,总理陷入了沉思,此类情况全国已有多起上报,离散的家庭分布在世界各地,台湾的居多,看来,还须统筹解决,当务之急,已核实的人员可以按招工招生优先解决。但是,全国停止招工的文件已转发各地,想到此,总理抓起电话,拨通了丰泽园⑨秘书处:“喂――,是我,主席休息了没有?”
“还没有,主席在看书。”
“请你报告主席,我马上就到。”
毛泽东撂下手上的书,点燃一支烟,思绪从相对论里跳了出来,心想,恩来深夜造访必有要事,自从林小子⑩背我而去,中国的政局全靠恩来在支撑,可是,和“文革小组”一帮人合不拢,看来,还需要有第三股势力,再有,接班人的问题,再有,这场运动何时收场……。
“主席,还没休息啊――?”总理跨进书房问了声安。
“恩来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比我们共产党的唯物辩证法看的更远、更高,很有启发。”
“是啊――,和主席的物质不灭论很相似。”
毛泽东跟总理聊哲学不是第一次,一般情况下,总理都是静静地细听,好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但是,自己要汇报的事是主席批办的急事,于是,总理身体向前倾了倾道:“主席,夏先生的女儿找到了,在安徽插队。”
“哪个夏先生?”
总理急忙起身跨步将批示递到毛泽东手中,毛泽东扫了一眼,舌头吮了吮下嘴唇,把烟掐灭在烟灰缸:“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在我们共产党手里,此事今可全,我们不能做对不起祖宗的事,否则,我们的溥老先生⑪会在地底下骂我俩的。”毛泽东边说边将胳膊划了一个圈。
“是啊――,这些旧债迟还不如早还,我们不能把包袱推给子孙。”
“恩来啊――,还有李庆霖⑫反映的情况也要查一查,不能让这些娃也跟着我们在延安那样尽吃黑豆,那太伤人了。”
“不但伤人,还伤心噢――。”总理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
一根划燃的火柴在毛泽东手中举着,一支香烟在另一只手中晃动。
“主席,烧到手了。”总理急忙提醒。
毛泽东再划燃一根火柴,刚要点烟,突然想起什么,对总理瞟上一眼,又吮了吮下嘴唇,见手中的火燃得真旺,慢慢地将烟点着,摇了摇火柴,火不肯熄灭,噗――,用嘴一吹,往烟灰缸一扔,一串青烟袅袅上升,室内留下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主席,这个新中国的格格怎么安排?”
“先读点书,学好政治,当好我们共产党的宣传员,怎么样?”
总理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谱,再请示了几个问题就告辞了。
……。
小琴作为统战对象上了大学,上面对底下是严格保密的,所以,小琴本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内幕,还以为是凭自己劳动表现好的关系,所以,还在小龙面前炫耀自己一双粗铁皮砂纸般的手掌。
小琴进了政教系,就像进了迷魂阵,政治经济社会哲学中共党史枯燥无味,班里的学生大多数是党员,自己连个团员也不是,而且,女生寥寥无几,上海籍学生只有自己一人,想说家乡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小琴很想与小龙多接触,但是,又不敢接触。小琴一想起小龙那天在阅览室心不在焉的样子,自己就像进了油酱铺―五味杂陈,那个酒窝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自己起身的时候来,否则,自己还打算让小龙陪自己在校园里散散步,谈谈心,交交情。
嗨――,看来自己还是魅力不足,还是容颜不美,还是缺乏嗲功。比起小春,自己明显不占优势,比起酒窝,自己略逊一筹,那天看到她的样子,简直要把自己吃掉一样,哼――,小琴的鼻孔习惯性地擤了一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睡梦中,自己和小龙俩来到了一片水草肥美的湖滩,一群水鸟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翱翔,和丽的阳光伴着和煦的春风,两人坐上一条小船并肩划桨,流水潺潺,笑语声声,歌声荡漾,和小龙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醉人,那么的不可名状,两人肩胛碰擦的瞬间,似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内心就会滋生出第二次,第三次碰擦的渴望,所以,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往龙的一边靠了靠。
突然,湖面波涛汹涌,船体前后左右晃动摇摆,自己顺势一把将小龙紧紧抱住,可是,小龙拼命地挣扎,拼命地从自己的怀里挣脱,然后,扑通一声跳入湖里,一个巨浪盖过来,小船倾翻,自己扑进水里的同时,见小龙奋臂划向他的母亲,“小龙快救我――!”湖面上同时响起两个女人的声音。
学校广播喇叭响起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小琴的意识渐渐从梦中苏醒,又重入梦境,自己还在湖里,感觉自己的衣裤湿漉漉的,周身凉凉的,用手一摸,内裤全湿了,床单也湿了,小琴这才从梦里惊醒,啊――!丢脸,自己又尿床了。
小琴的尿床,是她最大的隐私,最不可自我饶恕的奇耻大辱,小时候,为了尿床一事,不知被母亲打过多少回,而且,不敢哭,不敢声张,母亲越打,尿床越频繁,所以,小琴每晚临睡前,就有一种恐惧,恐惧的不敢睡觉,甚至不愿睡觉。没想到,进了大学还尿床,小琴又不愿去治疗,心想多丢脸啊!所以,只要小琴没上第一节课,必定是尿床了,必定在洗床单和被褥,所以,小琴的床单和被褥比其他女生多得多,满满一大箱。
一挂双龙戏珠玉佩伴随着小琴扑朔迷离的身世静悄悄地躺在充满臊味的被褥之间,何时揭开谜底,小琴不知道,小琴的继父也不知道,因为,他送小琴去淮北时专程走了公社,跑了县政府,结果是一无所获,一无所得。本来是他问人家的,反过来却是人家问他,你是小琴什么人?你家跟省里是什么关系?你家有人在国外吗?你家有人在国民党里坐大官的吗?小琴的继父被问的一惊一乍,一冷一热,再问下去,小琴会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几年后,小琴继父在为大儿子结婚装修房屋时,无意中在夹墙里找到了两幅被妻子说要烧掉的古人服装画像,他才猛然想起,妻子一直在瞒着自己,这两幅画决不是如她所说在古玩店买的,而是跟她的前夫有着密切的关系。想到此,小琴继父生出无端无名的怒火,做了23年的夫妻,瞒了23年的实情,自己和她23年的夫妻情份还不如她和前夫一年的情份,青梅竹马产生了想要报复的念头。
与此同时,窗外飘进了元旦社论的播音―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社论的最后一句是―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⑨丰泽园―毛主席在中南海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⑩林小子―林彪
⑪溥老先生―溥仪
⑫李庆霖―李庆霖(1936-2004)福建莆田人。1952年任福建莆田县某中学校长,1957年被划为右派,受到降职降薪处分,被分配到莆田县城郊公社下林村小学任教。1972年冒险写信给毛泽东“告御状”,反映儿子李良模当知识青年“口粮不够吃,日常生活需用的购物看病没钱支付”的问题。受到毛泽东重视并亲自回信:“寄上300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成为中央高层调整知识青年政策、补助生活困难、改善供应,对迫害知青的地方干部严厉整肃的一个契机。不久被誉为反潮流英雄;后任莆田县革委会教育组副组长、莆田县“知青办”副主任,第五届全国人大代表、人大常委会委员、国务院知识青年领导小组成员。1973年在《红旗》杂志第11期上发表《谈反潮流》。1976年11月被隔离审查,1977年11月正式被捕入狱。1979年被莆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1988年减为10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5年。1994年8月提前出狱。2004年2月逝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