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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斤猫逼千斤鼠(东莱故事)

已有 1928 次阅读2011-11-8 21:04 |个人分类:东莱故事|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八斤猫逼千斤鼠(东莱故事)
    清朝弘历年前期,乾隆帝在位数十年,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山东一带连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口大增。东莱沿海平原村落相连,鸡鸣狗吠之声相闻,一派祥和繁华景象。然而到了乾嘉年间,奸臣和砷专权,朝廷政治黑暗,齐鲁地方官僚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百姓怨声载道。加之连年大旱,黄河年年决口,齐鲁大地哀鸿遍野,饥民易子而食,饿殍陈尸于路。
    某年时逢甲子,东莱转旱为涝,夏雨滂沱,平地冒水,七日不止。又海啸如雷,汪洋恣肆,三百里土地尽为鱼鳖。某日东莱海庙忽出海市,民人争睹,隐隐闻云间有“甲子末,人头落”之语,民心惶恐,人人如骇豕惊鹿,震聩失魄。有好事者乩言:人过六十要祭甲子,生人死葬,方能解天怨地怒。于是家家为活人修冢造墓,六旬老人入于其内,置饮食灯火,一如阳间。坟顶用竹筒留做七个气眼,以用来苟延残喘。家人早晚守在墓前,唤着坟里人的名字,呼爹唤娘之声不断。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天,饮食也吃完了,七个气眼也依次堵上了,坟中人气息渐弱,匍匐蜷缩而死.这种弊俗史称六十岁还甲子。
    海隅孙胡村有个马姓老人,精于阴阳之理,老婆早年离世,膝下有子孝儿,父子相依为命,耕农为生,虽日子清淡,却也其乐融融。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倏忽年近甲子,父子愁肠百结,如坐针粘,营计百端不能逃脱大难。时值甲子,造好坟冢,老人进入墓中,饮食灯火如旧。孝儿日夜跪在坟头,涕泣涟涟,唤父呼儿之声不绝。到了三七二十一日,夜间闪电裂空,暴雨如注,孝儿不忍离去。突然坟头砖石松动,渐渐伸出一只手,有微弱声音传出:“孝儿救我!”孝儿不忍,马上开坟救出父亲,仓皇背着父亲回到家里,又回去把坟如旧堆好。第二天,雨过天晴,孝儿在家中偷偷修了个夹墙,把父亲安顿在里面,饮食适时供给,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外人不知,很快十年过去了。
    有一年,莱邑遍地生鼠,秋季作物差不多被糟蹋干净了,坡里地堰上到处是鼠洞。秋冬季节,人们到处挖鼠洞,有的挖出一篮子花生,有的挖出一袋子玉米。冬景天夜间老鼠肆虐,农户粮囤里的那点救命粮一宿就会被盗光。有的人家过年时三十日包好了饺子,第二天大年初一清朝起来发纸,便会无影无踪。人们晚上睡觉还要防备老鼠咬伤身体。有一家年轻夫妇,婴儿刚满月,晚上听见老鼠啮咬发出嘶嘶声,点灯一看,孩子的喉管已被咬断了,老鼠欢呼跳踉而去,夫妻悲痛欲绝。赶集时,不多会就会走过一个没有鼻尖的人,尽是老鼠做的怪。还有的人家全家没有鼻子,或者每人只有一个耳朵。更有厉害的,还有猫见了老鼠快逃跑的,老鼠咬死猫的。一时人心惶惶,畏鼠如虎。孝儿把外边的情况告诉父亲,须发雪白的老人默然无语,只是让孝儿好好喂养那只家养大白猫。
    这一天冬天,快过年了,孝儿进城赶集置买过年物事。城里萧条清冷一片死寂,只有鼓楼上的鼓皮在寒风里发出嗡嗡的声响。路过鼓城街,看见州衙门前有几个贩夫走卒,正在争着看一张官府新贴出的告示。示云:“莱地触犯天象,连年旱涝频繁,今又鼠灾肆虐,残害苍生。府堂后院有鼠大如牛,募有能收治者,重金奖赏,条件无论。”孝儿回到家里,把城里的事情禀告给父亲,父亲扬面长叹说:“这是上天要赐救花甲老人啊!”然后走出夹墙,让孝儿抱出家养白猫,仔细看玩。那白猫已有三岁,通体透亮,腿高腰壮,触须历历,鸣声响亮,眼睛绿莹莹的,顾盼之间煞是威风。称量一番,有七斤八两重。老人说:“孝儿,到肆集割二两肉来,老父自有用处!”割回肉,切细,唤猫慢慢喂下,饮水,称量,正八斤。老人与孝儿耳语一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孝儿把白猫藏到宽大的袖筒里,径奔州衙而去。
    再说州衙上下,日夜为巨鼠所苦,领班差役困顿不堪,无计可使,正被知府百般训斥。忽然探子飞报,说有一英俊少年,揭榜而来,已到门外。话犹未了,孝儿已至堂下,大呼:“鼠辈安在?猫公到也!”裂袖出猫,白猫箭尾虎跃台谢,扬颈朝天长鸣三声。突然,厅堂东北角埃尘纷起,云气黯然,一个千斤巨鼠趔趄遁地而出,汹汹然。白猫虎跳于地,前跃,匍匐不动,颈毛飞耸,目光如电,啸声骇然。鼠遽然委顿,觳觫不止,筛糠一般,愈缩愈小,终为一灯豆耳!白猫跃起,裂其颈,碎首,巨鼠须臾就毙。
    全城鼠尽,知府大喜,时值春节,杀猪宰羊,设宴庆贺。问孝儿姓啥名谁,家住哪里,孝儿一一答来。又问杀鼠妙计是何人指教,白猫是什么人豢养,孝儿想起父亲的安危,沉默不语。再问,又不语。府怒,施以杖刑,熬不过,如实道来。知府亲自到孝儿家门,请见老人。老人已须发银白,佝偻跛足,然目光仙然,风骨粲然。知府喟然曰:人老知事多也。奖锦缎十匹,白银百锭。又禀知朝廷,强令去除东莱花甲老人生人死葬的陋习,尊老敬老,不许慢待老人。民间欢呼雷动,老人喜极雀跃。又建猫王庙,四时八节祭之。孝儿父亲活到八十有四,得善终。孝儿也娶妻生子,树桑植麻,家道殷盛。至此,东莱渐次走出厄难,恢复前世鼎盛景象。
    莱子曰:金刚钻钻瓷器,半斤秤砣压千斤,一物降一物。然无年长者于生死之际筹策机运,鼠害无穷尽也,所谓老者不可欺,智者不可忽也。又八斤猫治千斤鼠,阳胜阴也,正道胜邪恶也,人间之物理莫不如此矣耳!

(原载诗梦文学网http://xz2.2000y.net/100002/index.asp?xAction=xReadNews&NewsID=3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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