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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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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暮之年的依偎,是横跨半个世纪的主仆情,更是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垂暮之年,听来总会莫名哀伤。尤其是孤寡老人,孤灯相伴待人来的伤感,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清楚。影片《桃姐》便将这样的伤感展现得细致入微,而现实生活中,90岁老人费广霞也上演了和桃姐相似的故事。
2012年除夕,费广霞独自蜗居在安庆老家一间简陋的小房子里,听着隔壁邻居门内的热闹,不由得心酸。
“若是在聂克家,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光景。”费广霞用满是老人斑的手端起杯子,颤颤巍巍,杯里的水不时被晃出来。“老了,不中用了,聂克他们也上了年纪,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费广霞想着,混沌的眼睛变得温润起来。
2011年冬天,费广霞辞别照顾了52年的老东家聂克,独自前往安庆,她谎称:“儿媳在安庆等我,我要到她家过年。”聂克夫妇看费广霞一再坚持,只好答应下来,年岁大了,能走动一次算一次。
可这一走,她再没回来。到了今年3月中旬,年过八旬的聂克再也坐不住了,他一遍遍冲家人唠叨:“费奶奶在安庆恐怕过得不好,哎,那么早丈夫就去世了,前两年儿子也患食道癌去了。再说说她儿媳,自身难保,身体不好,靠低保过日子,费奶奶肯定没去她那儿。”
一家人越听越担心,便驱车到了安庆,在费奶奶老家的小房子里找到她。简陋的居住条件让聂克回想起费广霞曾经患病时的情形。
上世纪60年代初,费广霞便开始在聂克家当保姆。1962年夏天,费广霞突然咳血,到医院检查后确诊是肺结核。得知病情后,费广霞立即要辞工,死活不肯回家。“她是怕传染给我们,那时我们还住筒子楼,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就医,但要求在公共厕所旁隔间小屋供她住,差不多就这里那么大……她总是处处为我们着想。”聂克一家的回忆里,全是费广霞的好。
“刚来我们家时,我们叫她小费;后来有了孩子,我们跟小孩叫她费阿姨;再后来有了孙子,一家人统一叫她费奶奶。”
聂克的三个子女及孙子孙女和费广霞关系都很好,他们的童年记忆里都有费奶奶温和的训导和贴心的照顾。费广霞房间里有三张床,自己一张,旁边挨着摆放了两张。过去孩子们都抢着挨着她睡,她习惯每天把被单铺好,盼着孩子们过来。
这些相处的细节,被喜欢摄影的聂克一一记录,费广霞把这些照片都视为珍宝。她在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标注了年份和地点,还常盯着照片,自顾自地叨絮:“大孙子最皮,怕打针连学都不敢上,害我从四牌楼找到三孝口……”
眼里尽是追忆的快乐,相片里的孩子,有的都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可在费广霞眼中,他们仍是孩子,是她永远的亲人。
这次东家全家出动来接她,费广霞满心欢喜。跟着他们回到聂克家后,她赶紧从被套里拿出2000元作为生活费。聂克立马拒绝,他早已为费广霞办好了医保和低保,还专门请了保姆照顾她, 可费广霞哪里闲得住,她还像以前那样,早上6点起床煮豆浆、叠衣被;知道聂克夫妻心脏不好,每晚7点半定时提醒他们吃药;还总把聂克正要扔的破衣袜救下来缝缝补补。聂克忍不住埋怨:“你眼睛不好,针都穿不过,老要我用放大镜帮你穿。”
主人保姆就这样置换了身份,费广霞额上浓密的皱纹在微笑中舒展,驱走了垂暮的伤感,留下亲如一家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