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家利益》双月刊3 4月号文章,题:日本面临的巨大挑战(作者 美国斯坦福大学肖伦斯坦亚太研究中心副主任丹尼尔·斯奈德)
文章认为,要对安倍领导的自民党政府保持戒心,避免日本成为一个孤立的堡垒式国家。日本应像二战后的德国一样,只有放弃对其战时罪行的辩护并明确表示忏悔,才能真正承担起领导者的角色
日本保守派重掌政权,这又一次激起了人们的希望。这次日本或许能恢复其经济引擎的角色,并再次成为美国在东亚的一个支柱。中国显然决心展示其新地区霸主的权威。复兴的日本可以成为制衡中国的一个重要力量。
对日本走向保持警惕
日本经历多年领导层的混乱之后,新上任的自民党政府可能会给日本社会提供更稳定和有力的治理。但是也有理由保持高度戒心,不仅对是否出现了一个稳定的领导层保持戒心,而且要对日本的走向保持警惕。
首相安倍晋三的新政府容纳了相互抵触的势力。在经济领域,内阁中有人支持回归旧式的“政治分肥”开支和以出口为导向的增长政策,而一些改革者则倾向于取消管制,开放市场,从而迫使日本在全球经济中更有效地参与竞争。在外交政策领域,一些务实派的现实主义者希望在同美国的密切协作中扩大日本在安全领域的作用,而一些修正主义的民族主义者则渴望同中国对抗,并对日本的战争史持有极具挑衅性的顽固看法。
美国人或许正在梦想一个务实保守的日本通过更开放的贸易来恢复其经济健康,并成为美国一个可靠的安全伙伴,从而协助美国推行一种接触中国的政策,同时又能遏制中国在东亚咄咄逼人的扩张主义。但是美国人或许会遭遇一场梦魇——一个堡垒式的日本,由于其民族主义而在亚洲遭到孤立,并且保护着—个遭受政府债务和老化人口折磨的经济体。
安倍曾重申他的修正主义立场,表示要收回1993年河野就慰安妇问题表示道歉的谈话和前首相村山富市在日本侵略战争50周年时发表的谈话。村山在谈话中为日本殖民统治道歉,并承认日本是这场战争的“侵略者”。美国官员很快对安倍的做法表示不安。
证据显示,安倍及其同僚收到了这个讯息。特使被派往中国和韩国,过去的修正主义被推入幕后。但是安倍对北京表示了强硬,日本派遣航空和海上自卫队来应对中国在东海的部署,访问了那些在同中国存在领土争端中急于获得日本支持的东南亚国家。
对抗中国将陷入灾难
在日本,稳定治国的希望或许依赖于安倍和自民党集中精力搞经济并淡化民族主义议事日程的能力。但是安倍内阁却在亲西方的自由派和更激进的民族主义者之间维持着一种不稳定的平衡。
即使安倍政府将重点一直放在经济上,它采用的政策也可能带来问题。自民党内有很多开放市场的反对者。诸如农业、建筑和医疗等传统行业的游说集团都反对《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
(TPP),因为它们担心那会使它们陷入同外国的竞争。即使安倍在今年7月参议院选举胜利后设法加入TPP,政府也会被迫反对那些能真正推动日本经济走向更多改革、更少管制的措施。
此外,让日元贬值以帮助日本汽车和电器企业的政策可能引发韩国和中国货币的竞争性贬值。同韩国企业加剧竞争可能将韩国进一步推向中国,韩国企业已经在采取行动利用日本在中国面临的不利局面。
在华盛顿,政策制定者专注于狭隘的安全事务常常会令人看不清这些重要的经济现实。例如,由于10年来首次决定提高国防开支并扩大日本在协助越南和菲律宾等国国防力量方面的作用,日本因此受到了广泛赞扬。但是考虑到日本自身的“财政悬崖”,它不可能承受国防开支的大幅增加。
更严重的是,如果日本同中国的对抗加剧,其对日本经济乃至全球经济的影响会是灾难性的。亚洲没有多少国家——即使同情日本的国家——可能在对抗中国的问题上追随日本。
日本应向二战后的德国学习
日本在亚洲的领导地位并不依赖于向菲律宾提供一些巡逻船。日本显然可以在中国自私的重商主义和专制统治之外提供另外一种选择。日本企业应该再次以有能力实现技术突破的创新者的面目出现。这样一个日本曾在二战的废墟上崛起。这些力量依然存在于日本国内,但是如果日本迷恋于过去,这些力量就不可能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能为美国提供协助的是一个复兴的日本,而不是一个让过去同未来混淆不清的日本。
很多东西取决于政治改革的承诺是否能兑现。一个创新和增长的日本的出现,必须依赖于一个真正具有竞争力的政治体系的建立。这样一个体系将代表一个全球化的日本的利益和声音,而不是代表那些寻求保护不愿竞争的人。
日本最好的道路不是成为亚洲的英国或法国,而是亚洲的德国。像二战后的德国一样,日本在亚洲的领导地位取决于其经济实力,它作为高技术制造业中心的地位,以及它在集体安全框架之内到海外发挥安全作用的意愿。但是日本也同德国一样,只有放弃对其战时罪行的辩护并明确表示忏悔来解决有关往昔战争的各种关切,它才能真正承担起领导者的角色。
美国应该协助日本,正如它曾协助二战后的德国那样,走上这条道路。如果安倍愿意,他可以成为日本的康拉德·阿登纳,甚至维利·勃兰特。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人们,安倍是否愿意或有能力这么做。